對于多數中國投資者而言,相比蘋果、谷歌、特斯拉、亞馬遜、臉書等一眾科技巨鱷,“Palantir”不是一個熟悉的名字。
然而在當今的歐美市場,Palantir的炙手可熱程度,已然超過了這一眾明星公司。
Palantir的最新市值是4370萬美元左右,合計人民幣約3.13萬億。盡管相較于“硅谷七姐妹”仍有差距,但其價值的特殊性,足以令它睥睨眾生。
在諸多媒體視角下,Palantir被視為一家AI科技公司。這雖然沒有錯,但并不足以直抵其商業模式本質:
作為一半收入來自C端,一半收入來自G端的科技公司,它是一家非典型的商業企業,而更應被稱為“天網版軍工復合體”。
Palantir真正破圈是在俄烏沖突中。其因戰爭而“大發橫財”的表象之下,它對于主權級別權力的左右能力,實則才是超然于一眾科技公司的關鍵。
作為Palantir的關鍵推動者與核心創始人,硅谷教父彼得·蒂爾在美國政治領域的影響力,實質已經超越所有硅谷企業家——他是萬斯的導師,熱衷權力游戲的馬斯克只能望其項背。
對于Palantir進行完整的描述與分析,在今天仍是一個極難的工作。
因此,我們從媒體上看到的Palantir,其實遠不是一個真實的Palantir。
Palantir的最初想法來自Paypal幫:金融反詐。
但其在2003年后拿到了InQtel(CIA風投)的注資,用于反恐情報。
在沒有Palantir以前,情報工作是十分原始的。
分為以下幾種:
1. 大規模侵入式:比如為了防止炸彈客,要求所有人在機場接受20分鐘脫衣安檢,彼得·蒂爾說,炸彈客實際上是成功了,他殺掉了所有人的時間。
比如因為有貸款詐騙,所以不允許所有人貸款。
2. 傳統情報模式:科層制。由于官僚機構的自我膨脹,花更多的錢,做更少事的趨勢使得搜集情報變得更困難,成本更高,比如Doge的發現、比如美國國防部1萬億美金預算。
3. 黑箱小組式:搞算法專家,繞開監管,從事黑色交易,從中滋生了大量腐敗,而且算法是靜態的,下一次很容易失效,需要重寫算法。因此,數據不能復用,不能規模化。
比如阿富汗戰爭,既無監管,也無成果,還花了好幾萬億。
4. 美國機構還在采用成本加成式的采購模式:由于都是老派企業,無效的軟件和重疊冗余的硬件成了必然結果。1980年沿用至今的界面是非常常見的。
阿富汗戰爭中采用的產品,被士兵視為垃圾,不如Palantir。
Palantir的技術堅持三大原則:
1. 技術必須與現實世界的行動相連,否則數據和模型毫無意義;
2. 組織必須接受復雜性以求生存;
3. 技術應盡可能簡化復雜性。
第一種是用更多做更多:花更多的錢,去大范圍侵入人的隱私。
第二種是用更少做更少:干脆取消貸款業務,這樣就不會被詐騙;干脆不讓大家坐飛機,這樣就不會有恐怖分子。
Palantir用更少,做更多:
用軟件重新組織情報,讓已有的情報數據集高效地協同起來,幫助管理者短時間準確完成決策。
本體論:決策是組織的本體,基于數據來做判斷和行動,需要將車輛人員電話行進路線等數據整理到系統中,同時將其匯集到一個智慧平臺中。
商業化過程:由于大多數大型機構掌握了海量預算,美國政府支出接近GDP的40%,約為12萬億美金,因此這是一個非常有價值但極度難以進入的市場。馬克·安德森說:美國不是一個自由市場,開一個飯館是隨意的,但大多數機構都是壟斷的。
對于規模只有幾十人、在硅谷創業、想要服務超大機構如美國政府的Palantir來說,無論產品有多好,進入門檻都是難以想象的:
1. 如果從事機構服務,大多數創業公司會經歷超長時間的0收入,很少有人會有這樣的耐心,大多數公司都去服務消費端,谷歌、臉書都是這樣,而真正服務國防工業的創業公司,過去30年里只有三家,馬斯克,彼得·蒂爾和他投資的anduril。
彼得·蒂爾對于這個愿景有著極為長期的支持。
2. 除了有形壁壘,如認證等,無形壁壘也是極高的:一線探員和士兵的好評并不能夠推進采購,而頂層將軍的行政命令也不足以改變,官僚機構可以無限拖延,以各種理由讓創業公司被窒息在文件流程之中。
在咨詢師的一片反對聲中,Palantir起訴了陸軍部,大獲全勝,徹底切入了美國國防部最大的市場。
兩端Push法:從頂到底,和從低到頂,不間斷地施壓,直到官僚機構破碎。他們雇傭了大批游說公司來推動立法,而工程師直接與用戶合作,擁有極高效率的部署能力。
3. 2016年,彼得·蒂爾支持了特朗普:King Makers可以得到應得的獎勵。
4. 真正重要的是文化的轉變:2022年的俄烏沖突是真正的轉折點,在那之前,硅谷文化是遠離軍工;而在那之后,now is too late——當大家意識到,美國憑借軍事霸權已經不足以在沖突中獲勝時,科技社區的文化隨之一變,整個社會都向加速美國科技制霸的方向轉變,
無論是AI大爆炸,還是Palantir營收的迅速增長,與競爭對手的科技變革來的極為重要,社會文化的分水嶺。
2024年的大選、Doge的成立,其實是幫助整個美國政府體系實現如臂使指,系統數據一條線貫通,而Palantir在數據貫通之后,營收增長的速度更快。
在To G市場中,作為軟件服務的Palantir其實是沒有競爭者的:你可以把它理解為NASA后的SpaceX,看上去大家都可以做火箭,但SpaceX打開了競爭壁壘之后,一騎絕塵,增速驚人。
軟件業本身的特點是決定性的:用戶有極佳粘性,并且Palantir的效率遠遠高于任何同業,大多數競爭者需要繼續等待許可,這會給Palantir 5~7年的時間窗口,這5~7年已經會讓Plantir再產生更深的競爭優勢。
馬斯克說:美國的G端服務就像一群草原的奶牛,有幾個人在擠奶,但外面有7尺高的柵欄——你一旦打開柵欄,剩下的都是殺伐。
但誰會花15年耐心地撬開柵欄呢?彼得·蒂爾依舊沉默不語。